贵州历史文化的缩影——青岩古镇
到贵阳,青岩古镇是不可不看的地方。青岩镇的历史比贵州建 省还要早22年,明洪武二十四年(1391)设立贵州前卫时便有了青岩堡。明隆庆六年(1572)设青岩土司,明天启二年(1622)土司班麟贵修筑青岩土城,设有四门。清咸丰四年(1854)团练赵国渤改筑石城,城墙上有3米多宽的跑道,设有垛口,城门上都建城楼。城内以场坝为中心形成四条正街,与26条小巷相连。像这样的600年古镇,无论在贵州或全国都不多见了,何况是在离繁华的贵阳市区只有27千米的地方。
到青岩,当然首先要去看它的古城风貌,领略它的古风。不过,要看出点门道来,还得先了解一下它那厚重的历史文化。青岩可以说是贵州历史的缩影,是多元文化荟萃的贵州文化的典型。这里的“九寺八庙五阁一宫”里面有许多名堂,“二祠一府二堂”中有许多故事,“八座牌坊”也大有看头和说头,请大家慢慢去游,仔细去品。
仿古一条街是“古”与“今”的契合,房屋是新修的,但却蕴含古朴的风韵,好像是在墙外就闻到了园里的芳香。两层或三层的砖木结构楼房告诉我们,小城正在向外扩展,它的边缘和外界已有许多接触。伸出的屋檐与瓦当,似乎还留着古老的印记,它在告诉人们,真正的古镇就藏在里面哩。
场坝是小城的心脏,东、南、西、北四条正街在这里相交。青岩是从前贵阳通往定番(今惠水)的必经之地。定番产米,是贵阳的粮仓,如果定番的米三日不到,贵阳便会出现粮荒。从贵阳西行到广顺、平坝、安顺的古道也经过这里,明代大旅行家徐霞客就是经青岩去广顺白云山的。在他的笔下,青岩城建在一座小山冈上,有四座城门,城中有瓦屋街巷,城依山而筑,便于防守,这是军事的需要。场坝与市街就成了商旅云集的地方,按十二生肖赶场,逢寅(虎)、未(羊)日为大场,逢巳(蛇)、亥(猪)日为小场。
进入古镇,一条长长的石板路,弯曲起伏,穿城而过。街两边是古老的木结构房屋,低矮无楼,双开门,花格窗,临街多是铺面,有木料或石料做成的柜台,它们伸出屋檐下,仿佛正在招揽顾客。从前街上有许多客栈,门前都挂着长方形的纸糊灯笼,上面写着“鸡鸣早看天,未晚先投宿”。
山地小镇青岩的石板路崎岖不平,常常要爬坡上坎,从许多石阶上走过。青岩的石牌坊最为著名,都横跨在正街上,原先共有8座,如今只剩下3座了。立牌坊的目的是什么呢?那是为了提倡地方的风化,标榜当地的人物和事迹,而且往往在牌坊下形成市场,称为“坊市”。
幸存下来的3座牌坊,都是赵家建的,一座是贞节牌坊,两座是百岁坊,表彰的是贞节寡妇,宣扬的是长命富贵。这座赵理伦百岁坊,是清道光二十三年(1843)建的。这不是一座寻常的牌坊,它的石狮子与众不同,不是站狮,也不是卧狮或蹲着的狮子,却仿佛是从高山上俯；中下来,奔驰咆哮,伏地做声。在这样精湛的石雕艺术面前,拍张照片,作个留念吧。
沿着石牌坊往前走,便到了青岩的南门——定广门。为什么叫“定广门”呢?因为通往广顺不口定番的路从这里开始。我们见到的青岩城垣,很可能是清朝咸丰年间的遗迹。那时贵州烽火遍地,义军风起云涌,绅士赵国澍便出来办团练,构筑石城以为防守。城垣的许多地段,今已成了残垣断壁,四座城门也只剩下“定广门”了。
城垣高大挺拔,蜿蜒在山岭上。城门；同开,城楼的翼角向上翘起,有展翅欲飞之势。站在城楼上极目远眺,您看到城外那一畦畦稻田中,有一条古道从田间穿过,拾级而上便可进城。不知有多少人踩过的铺路石子,磨得光滑滑的,像是河谷中被水流；中刷而成的鹅卵石。路边的石缝里,长着厚厚的青苔,这一切,都在向您默默诉说着古镇几百年的风风雨雨哩。
回过头来走上正街,两旁有好些狭窄的巷子,住着寻常百姓人家。幽深的古巷,年代相当久远,砖墙和石基上布满青苔,土墙上还长着小草和小树。三合院的房屋虽是瓦盖的,但都不很阔绰,木板壁,小轩窗。
走出小巷,去参观青岩的历史遗迹,追忆那已逝的时光。不要因为“青岩”这个地名土气而富于山野味,就把它和乡巴佬联系起来。其实,这是一个充满文化气息的古镇,它像是一个深邃的湖泊,接纳各种文化。
南街西侧的迎祥寺是贵阳著名的古刹之一。别看青岩这个小小的“千家之邑”,过去曾经建有9座佛寺,它们是龙泉寺、慈云寺、观音寺、朝阳寺、寿佛寺、圆通寺、凤凰寺、莲花寺和迎祥寺。迎祥寺是智安和尚所开,传至现任主持通修大师已是27代了。寺有三重,前为天王殿,中为大雄宝殿,后为观音殿。奇怪的是,观音菩萨楼上的房客却是道教的斗姆,他有三只眼睛、四个头、左右各伸出四条臂,是为“北斗七星之母”。更奇怪的是,当地人习惯地把祥云寺祢为斗姆阁。原来,这里是道家的地盘,斗姆阁在先,迎祥寺在后,后来不知何故,斗姆阁倒塌了,斗姆无处安身,只好寄居在观音菩萨的楼上。现已修复的还有慈云寺、寿佛寺。
佛教有九寺,道家当然不示弱,于是在青岩建起了八庙、五阁、一宫。拿庙来说,有药王庙、黑神庙、川祖庙、雷神庙、火神庙、孙膑屈、东岳庙、财神庙。五阁是哪些呢?它们是紫光阁、文昌阁、云龙阁、玉皇阁、斗姆阁。那一宫就是万寿宫。这是一些老百姓的信仰,世俗化、功利化的倾向十分明显。比方说,官兵们很敬重孙膑和黑神,做买卖的特别崇拜财神,读书人供文昌君,行医卖药的供药王。八庙已经荡然无存,五阁中如今还有一座文昌阁。文昌是天上的文曲星,掌管功名利禄,所以读书人对他顶礼膜拜。他身边站着两个侍从童子,一个叫天聋,一个叫地哑,都是五官残缺的人。这是为什么呢?因为天机不可泄露,用聋哑的侍童才能保密。
川祖庙供的是修都江堰的李冰父子,这是四川人的会馆。那么万寿宫呢?它供奉许真君许逊。因许真君是江西人,他的宫祠曾赐名“万寿宫”,所以各地的江西会馆都用这个名称。在青岩做生意的江西人不少,万寿宫修得格外气派,有高大的牌楼和封火墙。会馆是同乡们聚会的场所,同时又是商人洽谈贸易的地方,所以建有戏楼,一边喝茶、饮酒,一边观看戏曲。
这“二堂”说来话长,天主堂建立较早,基督教堂较晚。清咸丰元年(1851),法国传教士白斯德望来到青岩姚家关,买了一块土地修建教堂,开始在民间传教。青岩人并不排斥外来宗教,信教的人渐渐多了起来。过了几年,另一个法国传教士胡缚理来到青岩,办起了圣伯多禄大修院,培养神职人员。传教本来也没有什么,但在文化冲突的背后,隐藏着深刻的政治：中突。教会有洋人撑腰,以战胜者的姿态在中国人面前耀武扬威,袒护不法教徒,欺压百姓,藐视官府,动不动就搬出不平等条约,使得人们非常反感,于是在民间喊出了“火烧天主堂,洋人坐班房”的口号,终于激起了震惊中外的“青岩教案”。
事情发生在清咸丰十一年(1861)端午节那天。因为当地人在这天有“游百病”的习俗,在大修院门前与教徒发生；中突,于是引起事端。在自己的土地上“游百病”,竟然受到干扰,民众自然不服,跑去报官。青岩的团总赵国澍也认为不成体统,派人将大修院拆毁,又遵照贵州提督田兴恕的手令,杀了教徒张文澜等5人。事态愈演愈烈,引起国际纠纷,法国公使提出抗议,向清政府勒索白银一万二干两,最后以田兴恕革职查办、发配新疆了事。赵国澍是肇事的人,本当堂到重惩,但在中法谈判期间,他突然死去,家人不敢声张,只好俪葬在黔陶的挖煤冲山坳中。
事隔20多年,青岩城又有一番轰动。赵国澍的妻子赵三太,把四个儿子抚养成人,得了功名,冷落多年的赵家公馆忽然门第生辉,挂出了“状元府”的匾额,比团总在世时更令人眩目。清光绪十二年“886),次子赵以炯和四子赵以奎一同进京赴考,在数千单人中,兄弟二人都跻身于百名“进士”之列。金榜题名,赵以奎中了进士,赵以同高中状元,成为滇黔两省“以状元及第而夺魁天下”的第一人。门上挂有“文魁”匾额的这个院落,就是当年的状元府,这条街也因此改名为“赵状元街”。赵状元府院墙上的这幅“百寿图”,是当年青岩的文人学士们所题,可能与赵氏百岁牌坊有关。“百寿图”上每个字的字体、风格都不相同,是状元府的一大珍藏。在状元府后院的屋基脚下有两口井。奇怪的是,两口井虽然同在一处,可是井水的平面却一口略高些,另一口略低些。当地人说,状元赵以炯当年喝的是水平面高的井中的水,所以“水平”就高,考上了状元。而他的弟弟赵以奎喝的是“水平”低些的井里的水,因此就只能考个进士了。
这青岩镇虽小,但尊孔的,崇道的,信佛的,信奉天主教的,鼓吹革命的,样样人都有。各种思想在这里激荡,各种势力在这里角逐,曝发出耀眼的火花,就像电视连续剧《死水微澜》所表现的那种情景。教案在这里爆发,贵州第一个文状元在这里诞生,最先剪去辫子、参加同盟会并成为辛亥革命先驱的平刚也是青岩人。平刚是个有革命思想的人,他在慈禧太后60大寿的那天,在“万寿台”旁贴出了一副对联,讽刺慈禧太后。事发后,逃亡日本,投身孙中山所领导的革命。
抗日战争期间,青岩又热闹起来。贵阳女子师范学校迁到这里,陶行知的弟子宋怀中在这里创设社会教育实验区,数学家苏步青教授在青岩创建了微分几何研究班,文化兴盛一时。八路军贵阳交通站在青岩建立安置点,把许多革命干部家属疏散到这里来,周恩来的父亲、邓颖超的母亲、李克农不口博古(秦邦宪)的家属都曾经在青岩住过。
那时的青岩城,城墙完好,四座城门依旧,是“逃难者”的安乐窝。这里有正月十五“跳花灯”的传统,“幺妹”和“堂二”摇着扇子在舞台上演出各种剧目。晚上放“宝鼎”,各种焰火一齐射向夜空,现出“仙女散花”、“白蛇传”等古戏形象。接着燃放“孔明灯”,靠热气的推动,使圆柱形的大灯笼缓缓升起。放“西鹅”更是有趣,竹片编扎而成纸糊的“西鹅”在油灯与焰火的作用下飞向天空。河边放“水耗子’,像老鼠一样在水中乱窜,时而钻入水中,时而浮向水面。耍龙灯从正月初九到正月十六,还配有蚌壳灯、鳌鱼灯、青蛙灯、虾子灯、鲤鱼灯等。“春”更是热闹,几个人抬着一张桌子在街上行走,桌上站着儿童扮的戏剧人物,鸣锣开道,唢呐齐鸣,观众人山人海。要看到这样的情景,要体察古代的民风民俗,最好是正月十五再来,在小客栈里过夜。
在离青岩7千米的新楼村,有一株千年的银杏树,高约25米,周围需要12个人才能合抱。根部盘根错节,如鳌鱼含贝壳之状。从根部斜生分为三杈,有七根主干,环成五大干,像是一列画戟。它的树龄比我们的曾祖、高曾祖都老得多,但至今还是枝叶繁茂,果实累累,不停地摇着千万张扇子般的叶片。在骑龙寨还有一株奇树,在1米多高的中空槐树桩上,分出四枝,一枝为槐树,一枝为朴树,另外两枝为女真树,叶子各不相同。“青岩油杉”是世界珍稀树种,分散在云龙阁、沟边山、陶家山、高家山等处,共700多株。如果您有机会在青岩小住几天,就一定会观赏到这些奇花异木,大开眼界。
半天的旅游结束了,大家也有点疲劳,可在古镇里休息一下,品尝青岩的豆腐干、米豆腐,或者痛快地吃一顿味道鲜美的卤猪脚,喝几口青岩特产的刺梨酒,走的时候您别忘了,买上两斤玫瑰糖,再带上两瓶山花醋。青岩的豆腐是有名的贵州小吃,这豆腐来源久远,最富盛名的是王家豆腐坊。王家是早年从江西移民而来,世代以做豆腐为生。他家的豆腐以青岩的山泉磨制,质地细嫩、味道鲜美,专为贵阳地区各寺庙供货。到青岩,这豆腐是不可不尝的。